2013年12月21日 星期六

中國行日記


書名:中國行日記
作者:羅蘭‧巴特(Roland Barthes)
出版: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
年份:2012年

閱讀羅蘭‧巴特是從《戀人絮語》開始,另類的談情說愛,是別具一格的大師風範,開始對文本結構主義與存在主義發生興趣。巴特以符號學的研究,為社會學、宗教哲學,傳統文學重新解構定位,對後現代主義思潮發展有重大影響,是法國近代最受注目的文學家之一。

比較符號學與結構主義,我對巴特的攝影理論更感興趣。在另一著作《明室》內,他以符號學闡述「攝影現象學」,表達了圖像再現意義的隱喻類比,可以是現象學在時間線上的張力,令攝影在真實世界具有不可重複的獨特性。

對攝影現象學中的元素解構,巴特指出讀者對圖像的解讀可以是「如今是什麼」的願景;照片主體「曾經是什麼」應該是攝影對現象的自存紀錄;而照片中影像「不再是什麼」則是現象本質變化的敘述。這跟巴特對文本與作者關係的理論有一定程度的呼應。

以符號學閱讀攝影中的視覺表達,巴特提出了每張照片都應該有兩種獨特的涵義,這兩種涵義並不是層次的區分,而應以文本中「意符」(Signifier)與「意指」(Signified)兩個對應的關係解讀,也就是符號學中形貌與概念的並存。而由各自獨特的涵義所組成的影像,則成了主體自存的圖譜。

巴特概括攝影現象學的內容,指出這圖譜的組曲,應該是影像以某種文化意義作為「知面」(Studium),然後與純粹個人的取向焦點於「刺點」(Punctum)結合。就是這串連的符號邏輯,讓攝影有著文本的意義結構,喚起讀者的共鳴,令一張照片能夠有著自己的思想與讀者交流。

上世紀七十年代中國,正值文化大革命「批林批孔」、「階級鬥爭」時期,政治運動此起彼落,是近代中國社會進程的深刻經驗,一些西方社會學家,對社會主義在這東方國土展現的意識形態感到興趣,表達了各種意見。

當時被視為法國先鋒派文學刊物的《原樣》雜誌(Tel Quel),組織了一次訪問團,一行五人中包括羅蘭‧巴特,在1974年春天出發到中國,親身體會這火紅年代中的封閉國度。

巴特在24天的行程中,到訪過北京、上海、南京、洛陽、西安等地方,除了參觀工廠、農村、大學,也到過一些名勝古蹟遊覽。對當時新中國的舊社會,巴特的體會以他獨特的文本方式,展現了連串的現象學文章,以符號學觀察一段錯綜複雜的歷史,就如紀錄片一樣書寫在行程中完成的三本日記內。

而這些文章於巴特在世時並未出版發行,至2009年由法國的「Christian Bourgois Editeur」出版《Carnets du Voyage en China》,這些日記才得以面世,也就是現在的中文版《中國行日記》原稿。

在每日被安排得規劃妥當的行程裡,巴特的感覺是重複又重複,對當時的社會現象他在日記中多次以「磚塊」形容缺乏變化的感覺,而「樣板戲」般的交流內容,巴特亦多次用上「俗套」形容沒有他所期望的偶然性經歷,可說是反映他的心情,也反映了當時社會現象。而身處「批林批孔」的大環境下,巴特在日記內亦不乏對中國政治文化的解讀,是較為另類的文字。

轉眼半世紀以降,事過境遷之後,今日閱讀巴特的《中國行日記》,讀者可以回顧當年巴特眼中的中國,一個西方社會學家對中國社會的批評,而重新審視那些年的觀點與角度,對了解今日的社會狀況亦有幫助。當然,只有24天的行程是否足夠讓巴特可以真正了解中國,也是值得反思的問題。

如果巴特今日仍然在世,再到訪中國一次,相信他的《中國行日記》會更精彩,只可惜在歷史蒼海中,我們都只是偶然掠過的微塵。這日在北京讀完巴特的《中國行日記》,讓我看「中國」景象有另一角度。想起他的攝影現象學,看著這不一樣的一樣風景,拍下一些照片,算是我的「中國行日記」吧。